中午用完餐後回到座位
接到了老婆的來電:"我好像破水了"
"你確定不是尿床"我半開玩笑的回答

下午隨即請了假
懷孕九個多月以來
這才是我第一次感到緊張
我彷彿是完全沒有經驗和把握的工作的社會新鮮人正要去一間大公司面試
而我女兒就是我的面試官

記得剛知道懷孕時
朋友問我感想
我當時的回答就是
"好像第一天上小學一樣"

到產房時已經是下午兩點多
填寫了一堆資料之後到終於可以進去見到老婆已是三點了
這時老婆已經開始用藥催生
因為是高位破水
所以情況還不算緊急

隨著陣痛一波一波的加劇
我們到此時才開始惡補拉梅茲呼吸法XD
但還好過程都還順利
到了午後六點
已經開到三公分
馬上用無痛分娩
過了半小時後
老婆的疼痛終於緩解

七點半
子宮頸全開
終於進產房開始最後的進程
此時我尚不能進去
需得等待醫生的指示

八點
終於獲准進入
但不能帶DV或照相機等器材
我雖然很想記錄這神奇的一刻
但在醫生的專業和老婆的意願之前
丈夫這種小小的願望也實在沒有立足的空間

我站在氣喘吁吁的妻子身邊
我什麼忙也幫不上
只能小心的輕輕的握著她的手指
不時輕撫著她,幫她拭掉一些汗水
護士們親切的鼓勵
妻子一次又一次的努力
"頭出來了"
我抑制著跑到另外一邊的衝動
等待著
繼續陪著妻子
終於

女兒出生

那是一個真實,努力掙扎的生命
看著這神奇的一刻
並沒有淚水在我眼框裡打轉
但確實有某些心理深層的東西被觸動了
那是種對生命全然的敬畏
我知道
她雖出於我,但不屬於我
我不可能也無法創造如此偉大的作品
這是一個生命最平凡而又最偉大的魔術
雖然別人已經表演過無數遍,但自己身處其中仍會震顫不已
而我既不是魔術師,也不是箱子
僅僅是個助理
此刻我感到自己的渺小,母親的辛苦,以及生命的神奇

隔日
妻子的姊姊來探望
帶來了女兒的命盤
一邊逗弄著女兒
一邊解釋著女兒將來的老公是個什麼樣的人
我感到有些滑稽
卻也想起來母親在前晚才帶著微笑望著我說:
"我的小兒子居然也已經是爸爸了"
對母親來說
生下我也才是不久前的記憶

就像二三十年之後
看著我現在用文字寫下的心情
用筆畫下的表情
也會像昨日一樣

依舊鮮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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